澜x你 小狗3（18+）
小妈文学
平心而论，你是应该给他一点点哪怕是怜悯的爱意。就像是主人养小狗一样，除了添水添粮，也需要哄哄小狗一样。
而你实在没那个心情，也并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。
这个俊秀的青年像是你原本平静的生活里的晴天霹雳，你能留他一口饭吃，一张床睡，在你眼里已经是对他天大的好了。至于他弯弯绕绕的心思和对你有意无意的试探，你并不是不清楚。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装聋作哑罢了。
离高考不远了，你巴望着他早点考上大学，离你越远越好。
如此想着，对他学习的事也格外上心些。你是文科出身，如今高考已经不分文理了。澜的理科学的最好，只是他在分科时不知怎的没选最好拿分的生物，反而选了地理。
你抬头看了一眼他。
青年端端正正地坐在你的桌子边，旁边那个转椅是从他房间拖过来的，一路上的声响慢悠悠的接近你，足以让你原本就拧起的眉毛皱的更紧。
“你在学校没有老师吗？”你压着火问他。
“地理老师生病了，隔壁班老师带我们，他讲题我听不懂。”他稳稳的回答你。
“那你同学呢？”你没有伸手接卷子，只扫了一眼。熟悉的密密麻麻的油印字体映入眼帘，倒是让你顿了顿。
“他们在等我解释这几个选项，”他看向你。“妈妈。”他轻轻地叫了你一声。
“你说过会管我的学习。”
你的确说过，但是是在家长会上对着他的班主任说过的。至于这话怎么几经周折转到他耳朵，他又是怎么费劲心思打听的，你实在不想再探究，于是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，抽了他手里的卷子低头看去。
澜静静看着你。
他的目光平稳，从你夹子随意盘起的发顶到几缕垂下的发丝。金边细框眼镜后是你远山般黛色眉毛，飞扬入鬓。此刻因为专心的缘故微微蹙起，连带着饱满的下唇也抿着。他看着看着，眼神无端漾起仿佛春风拂柳般影影绰绰的柔情来。
他查过你从高中到本科的学校，从成绩到院系班级事无巨细一一记录，你参加过的活动，那些和别人或是笑着举着奖杯或是拥抱在一起的照片都被他保存。他自然知道你高中学的最好，最钟爱的就是地理，而近十年前，你可能也像他如今一样，埋头笔耕……他眼神愈发温柔，仿佛注视为自己缝补衣角破漏的恋人。
高中地理你已经大多记不清楚了，但这道题偏偏是问为什么行道树两边植被千差万别的。这是一道老题了，还是你当初做过的，印象颇深，倒提起了些你高中时期和同学老师激烈争论的回忆起来。你圈了“行政区划不同”那个选项，给他细细讲了起来。
他凑近了些。
随着澜的靠近，属于青年人的，蓬勃的带着阳光气息的校服，混杂了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将你笼罩。他低着眉眼看向你的手指的地方时，有一种仿佛羔羊般的温驯。只是他眉眼锋锐，单是透出的属于少年人的意气和锋芒就让人不敢逼视。
他点点头，算是明白了你的意思。
你讲完题，却再没急着像烫手山芋一样丢回给他。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，轻轻掂着他的试卷看了几眼。又翻了翻他的答题卡。
试卷上的题干引得你想起了久远，紧张而热烈的高中的学习生活。你那不辞而别的地理老师，一切爱恨遗憾，还有未能说出的感谢，都留在地理课堂了。
你罕见的露出有些怔忪的表情，被他收进眼底。
他嘴角弧度未变，却显露出一些微不可见的笑意。
“妈妈……”他轻声唤你。
你抬眼掀了过去，算是回应他。
他心里一热。
“地理老师说，梳理提纲最好找一个人讲一遍思路……”
“我不想给同学听到。”他看着你，甚至有些委屈的咬了下嘴唇。
这张清秀的脸上流露出有些无助和脆弱的神情时，显得格外动人些。
你没说话，而这在你们的交流中，已经算是一种默许了。
他抽了椅子，跑回去时转椅响得格外欢快些。
此后他有事没事就往书房跑。好在桌子够大，刚开始他还和你捋捋提纲就走。后来见你也不赶他，只埋头写文件，就腆着脸占据了桌子一角，你抬头看过去时，他埋头认认真真写模拟卷，你也不好赶他。再过几天，他已经把整套资料都搬了过来。怕你赶他走，还缩手缩脚的只占一点点，资料也堆得整整齐齐。
“你没自己桌子？”你见他写完地理还不走，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一张化学试卷来。
你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子。
“疫情不让晚自习，我一个人没有学习氛围。”他低头看卷子，嘴上却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。
你起身就走。
“你去哪儿——”他这下倒停了笔，有些慌张的仰头看你。
你抱着胳膊，抬着下巴示意他把横过来的长腿挪开，挤出三个字：“切水果。”
他这才像受惊的猫一样把乍起来的尾巴收了回去。
真是莫名其妙。
*
六月七日。
每年高考时，这座城市都会下雨。
你送他进考场时，看着他雪白的衬衫逐渐被人群吞没。
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你。
你撑着透明的雨伞，冲他点点头。
从前是被父母送进考场的，这下轮到你送他进考场，心里不知又是一副什么滋味了。你撑着伞回去了。
为了高考讨个好彩头，从班主任到送考的老师家长，无一不是穿的喜庆的大红，你顺水推舟送个人情，也穿了件深红色的旗袍，算是祝他旗开得胜。
一门门考完后，你既不问他答得如何，也不多说，只是带他平常一般吃饭，再去旁边儿寺院的书摊看书散心。你也是这么走过来的，自然知道他此时最需要什么。
澜也并不多说，只是默默跟着你，在你提议陪他去哪儿暂且放松一下的时候点点头。
最后一门考完后，天放晴了。
出来已是下午五点，解放的考生像四散而飞的鸟群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。
而他站到你面前时，依旧面如平湖。
“老师说，一会儿晚上回学校要默写答案估分。”
“我送你去。”你难得提议道。
刚好再多给你些时间。
他回到家里时，你已经做好了晚饭。他眼风掠过，从糖醋鱼到四喜丸子，无一不是他喜欢的。
而他却站在原地，只是慢慢的放下了包，不换鞋，也不往里走。
像是动物被宰杀之前都会有死到临头的预感，从来不为他下厨的你做好宴席，焉知是不是他最后一顿饭？
青年的心思，唯独在对你的这一层面上敏锐的可怕。
“过来吃饭。”你低头放筷子。
“……我不，”声音有些哽咽。你抬头去看，他眼眶已经红了。
你知道他已经明白了。
你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站在原地看着他。你们之间隔着走廊，灯没有开，他的面容晦暗不明。
你开口：“你已经成年了，也高考完了……”
他突然飞奔了过来抱住你，你被撞的一晃，却被他狠狠搂住了。你被他的气息包裹，围着你的青年瘦削而颀长的身躯却在发抖。
你的耳边传来他的呜咽：“别赶我走……妈妈。”
他以为你好过？
为了他安心读书，那些恶毒的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你不知道听了多少，全当耳旁风。他父母其他的家里人上门要人，不知被你瞒着他赶过多少回，更有说他父母遗嘱不算数要告你到法院收回抚养权的……他都不知道。
眼下他已经成年了，该知道这些事了，也该做出自己的决定了。
“别喊我‘妈妈’。”你几乎是有些凉薄的推他。
不过是为了后续手续方便，你才以母亲而不是姐姐的身份抚养他。
你打算好好给他解释这一切。
他被你推了推，浑身一僵。你正要说些什么，他却咚地一声跪了下来。
“你给我站起来。”你眉毛拧了起来，你最见不得自己养的孩子没骨头似的见人就跪。却不知道在学校里说你闲话的男生们，被澜打的满脸挂彩。
他鼻梁上的那一道，就是那次打架留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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